名字叫赤

荣光加冕最渺小英雄

【城翊】业余情话

+甜就完事

+除了ooc与bug我一无所有

 

你的信太过官方,都不说想我。

/

 

硬要形容的话,那感觉和溺水有些类似。

 

轻盈的漂浮感让四肢宛如被抽空,沉浸在水流一样的风里,声音是被无限拉长的,然后强烈的窒龘息感会瞬间掐住心脏,他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那个跳动的器官正在庞大的压力之下发出巨响。

  

凌晨六点,太阳从城市一隅升起,晨光将半个钢铁丛林浸在浅金里,照亮了沈翊悬空的双脚,膝上的画纸,旁边好几支削短的铅笔,还有犯人手里的枪。

 

这显然并不是新一天的正确打开方式,以一个优秀社畜的角度来说,它应该被咖啡因和几十条待办事项所充盈,哪怕是以画家自己的习惯,沈翊也从来没有熬夜看天亮去捕捉灵感的时候。

 

然而事实是,他此刻正坐在距离地面约一百米的高楼边缘,狂风呼啸,邻座是一个二百斤的壮汉,手上有仅剩三公分的铅笔,画册里夹龘着壮汉来自四海五湖的友人肖像。

 

这不是沈翊第一次做这么冒险的举动,比如高楼,比如生无可恋的嫌疑人,比如人生导师一般的对谈。

 

沈翊似乎天生就对寻找犯人有种异样的天赋,当龘局里一众警龘察还对犯人的下落愁眉不展的时候,沈翊已经能凭目标脚下那双AJ夏日限定版五彩斑斓黑找到足迹,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搞一次贴身跟龘踪。

 

所有条件都很完美,深夜,巷弄,还有沈翊受过的训练。

 

多亏杜城极有先见之明地将技巧倾囊相授——几个月前他一脸严肃把沈翊从406给拎了出来,枪法、防身术和追踪,不能说十分严格,只能说毫不放水,认认真真给沈翊戴上护具,接着在爽朗的微笑里一把将人给抡到了地上。

 

那段时间他们一进分龘局大门就像针锋相对的仇人,仿佛瞬间回到沈翊刚进来那会儿,扣除掉处理案子的时间,全部闲暇都用在寻找对方的破绽,针尖对麦芒,杜队长露齿笑得特别自信,沈翊大概有八十次想把画笔扔他脸上的冲动,都被自己良好的修养给按了回去。

 

他是足够冷静的,所以即使几个月后的现在,距离那位可能背了三条人命的嫌疑人只有几步之遥,沈翊的心态也维持在相对平静的范围内。

 

如果他没有在几分钟后被掰断手机,那么杜城就会收到沈翊的最新定位,然后刑侦队的成员会从各种犄角旮旯被挖出来,以警龘察的职责及被龘迫加班的暴躁来一次深夜追凶。

 

只是意外总喜欢在不经意间绊人一脚,杜城是教会了沈翊许多防身的方式,它们能在各种不同的场合之下堪堪避开危险,但那绝对不包括要沈翊徒手撂倒一个起码有他两倍重量与宽度的男人。

 

被拎住后颈的时候他在心里和自己的白猫道歉,并且发誓回去就马上买最贵的罐头补偿。

 

天晓得被龘逼急的嫌疑犯会做什么,在沈翊被宛如植树一样的方式摁在顶楼边缘的时候,冷冷的夜风在他脸上胡乱地拍,拍出了属于深夜的艺术家情怀,嫌疑犯拿出了烟和枪,沈翊拿出了画册和笔。

 

他的表情很镇定,肃穆得如同下一秒就会开始构思自己的遗像是要黑白还是彩色,“我能听听你的故事吗?”

 

首先,共情。百分之八十的非商业谈话都能使用这个套路,有特殊才艺加持的话成功率可以上升好几层。

 

虽然这个荒诞的场景里没有酒,但依然足够这位柔情壮汉从他喂养的流浪猫开始一路说完自己好几任女朋友,沈翊很贴心地把她们都画了出来,整个夜晚描了十六张不同的眼睛鼻子嘴,直到壮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哭诉人生的不公。

 

过程就是凄惨,特别凄惨,如果壮汉可以不拉着沈翊的衣袖擦鼻子,画像师觉得自己也许能为他再多画几幅他喜欢的猫咪。

 

但是没有,他半边袖子惨不忍睹,仅剩的几张空白画纸甚至被当成纸巾使用,于是画家在太阳升起的美好一天满脸生无可恋,甚至连些微的恐高都因那几张悲惨的画纸被忽略。

 

所以真的不能怪杜城赶到的时候,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偕行自龘杀现场,他在零点几秒的停顿后迅速指挥着人靠近,画像师没有以小搏大的能力,可他们每个人都是接受过完整训练的优秀员警。

 

伏击,压龘制,上铐,直到嫌疑犯被三个员警压到地上之前他们甚至是无声的。

 

沈翊先是对他们的突然出现感到震惊,随即又露龘出松口气的神情,“辛苦⋯⋯”

 

话都还没说完,腰上突然就环了双手,整个身龘子突然向后倾去,接着倒进一个十分熟悉的怀抱里——几个月前天天将他抡倒在地的那种。

 

沈翊放松地闭上双眼,终于感觉自己回到了人间。



  

杜城的表情有些不悦。

 

眉头蹙起,嘴角抿紧,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很用龘力,通宵工作的低气压凉丝丝刺着沈翊的皮肤,画家撑起他摇摇欲坠的眼皮,试探性地用手戳了戳杜城的手臂。

 

杜城睨他一眼,“你能不能别⋯⋯”

 

“什么?”沈翊揉龘着眼睛。

 

“别老是让我⋯⋯们担心。”话到途中突然拐了个弯,凶狠的语气出现破绽,杜城不自在地撇过头。

 

沈翊发出没什么意义的音节,伸手将杜城给转了过来,他的手指冰凉,从杜城的额际抹下沙粒,再顺着骨骼走向细细抚过,眼眶、鼻骨、颧骨、上下两颌,还有底下微微冒出的青涩胡茬,那是一张和自己同样疲倦的脸。

 

沈翊观察的目光缓慢,好半晌后他才收回手,朝杜城笑了笑,“我的自行车好像丢路边了。”

 

杜城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舒出一口气,他按按自己疲倦的眉心,“⋯⋯我待会儿去找。”

 

沈翊的模样看起来很满意,又道:“买一箱猫罐头,最贵的,你付钱。”

 

那是一种准备将话题揭过的轻盈,沈翊在这方面总是灵巧的,他开始说起白猫在口味上的挑剔,肉含量的占比,蛋白质和脂肪,叨叨絮絮,仿佛这只是他们每个再普通不过的通宵,没有失踪,没有危险,没有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任何抱怨和责怪都不适用,他俩在专注工作时都有种不约而同的拼劲,拉满的弓弦,磨利的刀刃,森森寒光里藏在骨子里的疯,杜城能肯定如果当下碰上犯人的是自己,那么他也会做出和沈翊同样的举动。

 

所以是无可指摘的,他们都很清楚彼此的个性,但这不代龘表杜城不能以别的身份表达不悦,只是沈翊带过话题的能力显然和画技同样出色,类似的场景延续出类似的结局——没有结论,永远。

 

杜城偶尔也想用自己丰富的外勤经验来反击,刀光剑影里训练出的肌肉和神经,他们站在深渊之前,铤而走险,命悬一线,最终塑造出这样一个城队,怎么样都比沈翊那画家的身板要来得更有说服力。

 

当然,意外总是不期而至,并且调皮地让你在最擅长的领域跌个四脚朝天。

 

三个礼拜之后杜城和沈翊重新在医院四眼相瞪。

 

一次突发事故让他在追击间不慎出了场车祸,他和逃跑的犯人双双被撞,对方直接进ICU抢救,杜城幸运一点,肋骨断裂,脚部骨折,头发给削去一小块,但起码还能朝沈翊挤眉弄眼,顺带挥挥自己的手。

 

纱布把他半身缠成毫无美感的模样,右脚打着石膏,杜城觉得自己宛如雕塑,被摆在病床龘上动弹不得,画家审视的目光像是要看穿他206根骨头,再研究光线和角度,最后寻出一个最好的方位来作画。

 

然而沈翊没有,他只是撇撇嘴,安静地在杜城旁边坐下来。

 

他刚结束工作就来了这里,指尖甚至还沾着炭笔的痕迹,神情疲倦,一双眼睛却出奇的明亮,他倾身趴在床沿,恰好就在杜城的手边。

 

杜城沉默了一会儿,相顾无言的气氛让他觉得不自在,可刚要开口又被沈翊抢先,“今天那个案子⋯⋯”

 

画像师闭上眼睛开始他的工作汇报,语气很沉稳,语序却颠三倒四,好像想到什么就未经思考说了出来,说他的画,说侦讯的过程,突然又跳到他今天骑车的路上碰上了三个红灯,零零碎碎地塞满整个安静的病房。

 

杜城其实听得有些一头雾水,但他没有打断,用指尖戳了戳沈翊的脸颊,示意自己很认真在听。

 

最后画像师趴在床沿睡了一会儿,没有询问,没有流露不悦,醒来后一本正经地跟杜城说再见,并且详细列出自己未来七天的加班行程。

 

“好好休息,多喝热水。”最后留了一句十分直男的安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静静的走一如他静静的来。

 

杜城的工作搁置,分龘局的其他人就得分摊,蒋峰一天三次打电话来报告进度,顺带哭诉自己那些因压力而弃他而去的头发,估计等杜城出院后能即刻皈依。

 

偶尔他也打视频过来,李晗就跟他一起挤在镜头里,背后是忙碌穿梭的同事,老闫拿着保温杯在后头接水。

 

“呃。”杜城清清喉咙,“那啥,沈翊呢?”

 

李晗立刻接话,“沈老师还在忙呢,最近其他分龘局的人也来找他支援,天天都忙到很晚。”

 

很晚,杜城猜测是到半夜,沈翊这几天发来的消息从来没超过十点,也许是怕吵到杜城休息,文字很精简,大多是简略汇总一下自己的工作,唯一一通视频还是在406里打来的,借着中午吃饭的空闲跟他说盒饭里让人悲伤的菜色。

 

几根茄子被拎到一边,沈翊看着那几条紫色的东西苦大仇深,他通常将自己不喜欢的食物推给杜城,就算此时杜城不在旁边,也要用镜头给几个特写,好像这样就能让茄子变成数据,再透过电波传到杜城那里。

 

 

 

晚上十一点半,沈翊接起杜城的电龘话,他难得提早几刻下班,此时正坐在地上整理自己的画具,屏幕上杜城的脸挤进一大半,他点了点镜头,示意杜城拿远一些。

 

沈翊问:“怎么还不休息啊?”

 

“我这整日躺着的,哪有这么早睡。”杜城蹙起眉毛,意有所指,他又凑近屏幕,似乎想把沈翊的脸看得更清楚些。

 

前置摄像头让彼此的脸有些失真,轮廓模模糊糊,夜色和灯光让朦胧感更甚。

 

沈翊轻笑几声,举着手机开始说起最近的工作,把那些早已发过的文字重复地讲述,夜色将他的语调浸得柔龘软,透过通话又缓又慢地传递,那是杜城缺席的日常,晨时安静的早餐,繁琐的工作,弄丢的画具,回家时沿路亮起的绿灯。

 

白猫踩着轻巧的步伐跳进沈翊怀里,琉璃一样的眼睛端详着屏幕,它拍着镜头,发出几声叫喊。

 

“哦,还有⋯⋯”沈翊捏住猫儿的爪子,“它跟你说话呢。”

 

杜城盯着方框内一大一小的猫科,打趣地问:“说什么?”

 

“我很想你。”

 

沈翊的语调很随意,他抚着白猫的头,狡黠一笑。

 

视频里的人出现了短暂的定格,像讯号接触不良而造成延宕,杜城好像在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梳理前后的语序,试图找到画家话里藏着的秘密。

 

只是沈翊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下一秒说了句晚安,就干脆俐落挂断视频,把杜城探究的表情和喊叫声都挡在屏幕之外。

 

安静了一会儿后,沈翊捂住自己的脸。

 

“真傻。”

 

白猫从他怀里抬头,前肢搭上去,用肉球拍了拍他的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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