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翊】庸俗浪漫
+甜就完事了
+除了bug与ooc我一无所有
我们私奔好不好,到最浪漫最动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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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沈翊叉起一块三文鱼,“你确定我们要在这个时候讨论休假?”
他的语气囊括了所有的难以置信及匪夷所思,好像这场晚上十一点才开始的进食只有他一人觉得憋屈,数小时前他们还困在办公室里,对着两台电脑荧幕、三沓报告、还有一段语焉不详的录音在摧残自己的发际线。
沈翊足足画了二十五幅肖像,外加九张地形结构分析图,最后一笔结束时他扔了手中的笔,从压皱的图纸中挑出了嫌疑度最高的几张,再对照录像反复推敲,从六点到十点,直到他的眼睛被冷光照得血丝密布。
真的结束工作时指针已经走过了十一,杜城在沈翊外表缤纷的冰箱里找到了仅存的食物,抹盐,热油,平底锅滋滋作响,杜城的厨艺马马虎虎,但富含油脂和DHA的三文鱼很好地舒缓了画家的表情。
白猫跳上餐桌,伸爪去扒拉奶油蘑菇汤,沈翊把蘑菇挑了出来,然后在白猫的注视下独吞了唯一一碗浓汤。
他差不多快习惯这样的作息了,只是偶尔碰上难缠的案子,沉重的压力依然让人在抓狂的边缘试探,听见杜城谈论休假时沈翊是震惊的,连白猫抢了他的鱼都没能让他回神。
警队劳模杜队长,爱岗敬业第一人,为了破案能把自己淹水里,为了逮人能毫不犹豫跳陷阱,现在,在他们刚刚确认完嫌疑人,等待搜查令和逮捕令的情况下,要跟沈翊谈论休假的事情。
“你说,休假?”沈翊又问了一次。
休假。一个对他们而言基本不存在的词。
“休假。”杜城肯定地道。
休假。一个对他们而言可能很需要的词。
在两句叙述间他们完成了一次身份的阐述。
也不晓得是不是李晗对甜宠剧的迷恋终于成功感染了杜城,粉红病毒在他体内发挥干扰,那颗硬汉的钢铁心在某一刻,开始思考关于他有一个交往对象的事实。
客观来说他们的交往历程不太让人愉悦,毕竟谁也忘不了七年前的意外,可事到如今他们终于找到共处的方式,可以挨着肩膀当战友,也能穿着裤衩在对方面前走来走去,在气氛恰好的时候做点成年人之间的事情。
然后杜城迟钝地感觉到相处中的违和点,他开始像处理刑案那样谨慎,去捋顺时间线,寻找动机,判定行为,然后——啊,该死,沈翊是个画家!
画家。艺术家。创作者。随便什么样的称呼,总之让人下意识与浪漫联想在一块,那种轻飘飘会让人感觉甜蜜的可卡因代品,所有艺术家的标准配备,他们花费数千年用无数材质与形状去讴歌的东西。
浪漫!他与沈翊的生活里最为缺乏的东西。
这念头刚一浮现就如野草疯长,萌发的烦恼困惑与少女心在杜城心里长成参天巨木,遮住顶上灿烂阳光,树荫底下冷飕飕的,沈翊还会不解风情地在树皮上提笔到此一游。
客观来说,沈翊并没有在日常表露太多他的艺术家情怀,不会伤春悲秋,不会明媚忧伤仰望天空,更多时候他忙着和被害人沟通,从贫瘠的文字里榨出墨水,或者面对视频里亲妈都认不出来的脸苦思冥想。
他有时比杜城更加务实,一整天有大部份的时间在画像师和人民教师之间切换模式,进趟超市买菜都能给杜城分析出空间与商品摆放的关键,然后纠结两个价差五毛的罐头该买哪一种,即使他们谁也不缺钱。
沈翊会认真纠正他,“我是有钱,但不是傻。”
也只有在作画时,沈翊身上的艺术家之魂才会展露存在感,他提笔就切割出属于自己的世界,那里有一切情绪的寄托,有最冷静的疯狂,在冰层之下|龘流动着的岩浆,而杜城,他在第五次询问天蓝与天青蓝的差别时,正式失去了拜访那里的机会。
虽然杜城觉得即使明白那些也没用,艺术家在创作时都是孤独的,没有人能参与那些过程,他们只有自己。
那么,孤军奋战的杜队长认为自己也是艺术家了,他很孤独,他很忧伤,他想创作一个浪漫风景,应该要有鲜花或恰到好处的灯光,而不是快过期的干面包和那只始终爱抢食的白猫。
裤衩!裤衩得最先排除在外!形象很重要,何况他们离七年之痒的老夫老妻还特别遥远,生活该是热情或柔情,不该以粗糙邋遢的模样在对方面前脱龘裤子走来走去。
“当然是玫瑰钻石鲜花啊,浪漫。”李晗双手合十,摆出少女祈祷的样子。
“我觉得应该送钱!”蒋峰大喊,“上交工资卡才实用!”
猎罪天团在出主意和八卦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他们恰好代表了务实与浪漫的两端,谁都觉得自己的提议更好,杜城觉得自己需要一视同仁,小孩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部都要。
然后从那天开始,沈翊每天早上都会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收到一支花。
署名不具,玫瑰的尖刺被修剪,在凌|龘乱的桌面像一簇兀自燃烧的火焰,千百年来被代指爱情的花朵,阿佛洛狄忒的血。
画像师伸手捏了捏柔软的花瓣,脑海中立刻浮现杜城抓耳挠腮再蹑手蹑脚,最后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那双握惯武器的手肯定不习惯这么细腻的东西,于是沈翊在早晨的阳光里笑出声,眉眼柔软地舒展着。
然而不过一周的时间,沈翊就出声阻止了杜城的行为。
在这一百多个小时他不只收到花,还有许多充满土豪气息的礼物,它们明晃晃地展露着送礼之人的笨拙和诚心,杜警官难得把心思从工作中抽了一点出来,上交工资卡的模样像极某种待夸的犬科。
“我晚上订了间餐厅。”
杜城靠在他的办公桌旁削铅笔,他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很随意,好像这样的邀约本来就是一种日常,而不是出于某种粉红色的幻想,如果忽略那支快被削没的笔身,这看起来会很有说服力。
“嗯,好啊。”
沈翊从他手中抢救了那支铅笔的性命,他握住杜城的手指,表现得充满惊喜和期待。
晚上六点沈翊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
他今天难得没有加班,回家后好好将自己整理了一通,他对妆点自己向来很有心得,知道要以什么样子去贴合背景,衣衫讲究地熨平,连头发都仔细梳出该有的弧线,出门前甚至在镜子前又确认了一次。
完美。他小小自信了一把。
侍者引着他坐到临窗的位置,外头正巧在进行一次日夜的更迭,鲜艳的橘红洒满了半片天空,城市的顶端是浓紫色的,星子冒出光芒,而钢铁丛林的霓虹比那几颗遥远的天体更亮。
沈翊总是很容易被这样的风景吸引,艺术家的眼睛永远忙着感受一切事物,直到他的手机嗡嗡作响,几封消息接连在屏幕上浮出。
六点半,杜城困在审讯室里与犯人干瞪眼。
旁边的蒋峰发誓,如果不是好几次他眼疾手快把杜城摁回座椅里,他的职业生涯里就要多一条亲手逮捕队长的风光事迹。
没有人知道杜城和沈翊今晚的约会,所以蒋峰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急躁,他们都不是会把情爱挂在嘴边的个性,所以杜城不能一拳抡在那个该死的犯人脸上,大喊老龘子现在要去约会,然后把烂摊子交给蒋峰。
个性与职责不允许,约好的晚餐时常就这样打了水漂,倒楣是真的倒楣,每回他俩终于能挤出一点时间,人模人样进餐厅来体会一下浪漫的时候,各种突发状况就会在这时找上他们,好像一刻也不肯让人闲下来似的。
最后的晚餐就会变成路边大排档,或者干脆回家泡两碗方便面加火腿肠。
沈翊吸溜着面条,突然说道:“我觉得这样也不错。”
这是他们数不清第几次的约会失败,回家时已过零点,杜城看着手机里那条取消订位的消息,一脸挫败,“哦。”
他大概能猜到对方是在表达安慰,很体贴,沈翊从来不曾要求他什么,除了工作上的分歧之外,最多不过是叫他不要把穿过的袜子乱扔,垃圾分类要做好,回家时记得要换猫砂。
然后他拒绝了玫瑰、礼物、一切杜城觉得会讨人喜欢的东西,只顺走自己碗里唯一的火腿肠。
“其实⋯⋯”沈翊看着杜城消沉的模样,开口欲言,后又摇头,“没什么。”
他将狼籍的餐桌留给杜城。
每回轮到沈翊收拾的时候就这样,摸龘摸跳到怀里的白猫,再眨着眼睛去看杜城,好像无法起身都是猫儿的责任,所以可以抱着猫心安理得偷懒。
杜警官故作恶狠狠的模样,“我下回可不干了啊!”
下回,下回,每次都说着下回,结果每次都在重复同样的场景,比如沈翊永远不曾碰过的锅碗瓢盆,或者他们无疾而终的约会。
订位前杜城的表情很郑重,好像明天就算彗星砸下来也不能阻止他准时离开分局大门。
然而现实是杜城甚至没能进门,一通电话就让他从清晨开始了外勤工作。
长达将近十小时的跟踪与猎捕,他和目标在巷弄间斗智斗勇,藏在角落时杜城满脑子想的都是flag不能随便立,接着他矮身和垃圾桶蹲在一起,看几只老鼠从他面前欢快地奔跑而过。
最后他们将犯人追到海滨的废墟,长时间绷紧神经的结果就是焦躁,铺天盖地而来的焦躁,把人上铐后杜城的脸色依然没有改变,面无表情避开了陆续赶来的善后人员,走出废墟后就看到沈翊站在不远处,自行车还停在旁边,估计刚忙完就急急地赶来了。
他们是该在这个时间碰面,但不该是这个地点。
“你忙完了吗?”沈翊问道,手里拿着画册,他正在整理凌|龘乱的纸张。
杜城顺手接过,随口答道,“嗯。”
他很疲倦,无论是因为工作还是又一次的爽约,那种对事情不可控的无力感使他有些沮丧,也只是一点点,但足够让沈翊敏锐地发现。
沈翊突然说:“走吧。”
“去哪?”
那人没有回答,下一秒就握起他的手腕开始奔跑。
杜城在呼啸而过的风声里听见沈翊大喊,“带你私奔啊!”
他们在暮色渐深的海岸边一路狂奔,背对着挤满人群的地方朝远处而去,橘红夕照洒了他们满身,沈翊好像要不管不顾的跑,就这么跑到人烟不至的地方。
海风卷起他们的衣角,杜城还攥着沈翊的画册,跑动间不慎松开了手,画纸立刻像被揉碎的雪花,被狂风卷着四散。
沈翊猛然回过头,眼里盛满碎星,他用力吻上杜城的唇,他们在夏日的雪景里接吻。
“有件事情你必须明白。”沈翊贴在杜城耳边轻声道:“我其实比你想象中还要更喜欢你一点。”
啊,该死,艺术家!他们怎么能那么擅长掌握氛围,这很浪漫,特别特别浪漫,位于左胸的脏器正因这样的情话而颤动着,大脑品尝到如同可卡因的欢愉,杜城得承认他被打动了,手无寸铁,然后一败涂地。
他看见沈翊狡黠的笑容,眯起眼睛像某种猫科,他正因为胜利沾沾自喜,而杜城总会因此退让一切。
如果事后他没有在海边扔掉鞋子卷起裤管,一张一张将那些飞掉的画纸给收回来的话,他会更喜欢艺术家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天快黑啦,那儿还一张呢,那儿。”
“我下回可不干了啊!”
END
剧情永远庸俗,爱情永远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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